警车将我送到了我独自一人居住的公寓门口。刺眼的红蓝色灯光肆无忌惮地穿过玻璃射入住户的家。
这一下子一定会为他们饭后的聊天添加不少的话题吧?我自嘲地想到。
一人独居的女高中生深夜乘坐警车回家,对于不明就里的不相关者来说一定会成为反复咀嚼的热点。算了,我也没兴趣关注无关之人眼中的我的形象。放任自流未尝不是选择的一种。
回到家,在玄关处脱掉鞋子。
“我回来了。”
我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。
理所应当的无人回应。不如说有人回应才会显得诡异。纵是如此,我却并不认为自己在做的事情毫无意义,也许会成为对今后做准备的演练。终有一天我会习惯地对某个人说出我回来了。
我走到床边,躺在床上,没有开灯。我想让自己融入夜晚,好让自己不被发现。
大脑中回想的有两张脸。一张属于面目全非的死者,另一张则是属于礼。这两个毫无关联的人的面孔重合在一起,变成了一个陌生、面目狰狞的男人。
我闭上眼睛,深呼吸,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思想。可是两张脸重合的景象还是在脑海中不断上演。
孤独感涌上我的内心,我被浪潮冲到了无人的孤岛上。礼不在这里,他也曾在这样的孤岛上生存过。现在的他却要沉入海底,在幽深死寂的深海使用另一套呼吸器官吸入空气。
我潜入水下,寻找深处的礼。水里却升起无数的气泡将我包围,我在气泡的浮力作用下又回到了孤岛上。
清晨的阳光从窗户偷偷爬到床脚,我自然地睁开双眼,回忆刚才做的那个梦。
礼似乎是想要离开我去什么地方。也是直到此刻我才明白,礼从那个男人的死中得到了满足。观看一个人临死前的奋力挣扎,一定会比混混们放纵自我能满足得多吧。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情,我昨天却没有想到。
我从床上起身,脱下身上的衣服,扔进洗衣机里。昨天没有换衣服就睡了,现在身体的感觉很疲乏。
我打开淋浴的开关,从喷头中流出的水落到我的身上,顿时觉得清爽了不少,就连思绪也变得清晰了。
虽然已经知道了礼会对人的死着迷,问题是该怎样阻止他。我很清楚自己没有叫礼停下来的权利。寻找活着的实感是礼为了弥补感官的缺失而产生的本能,阻止他就意味着剥夺他生存的意义,最终势必会将他推向死亡的深渊。
“看到是谁杀了他吗?”
“不,没有看到。”
我回忆起礼昨天与我对话时的表情。他后来虽然向我解释说看到了一个人影,但是并不清楚是谁。我想他大概是认出了那个人,可是为什么要包庇他?比方说……跟在那个人的身后就可以见到更多的人被杀死?倒是很有礼的风格的想法,他也会真的那么做。他自己是不会杀人的,所以只有跟着杀人犯。
下一个问题就是他看到的人究竟是谁。这一点,只要留意礼近期的行动就会有答案。
我关上淋浴的水,拿起白色的浴巾裹住身体。
走出浴室之后我看了一眼时间。挂在墙上的时钟的指针指向了九点,起床的时候就已经过了八点,上学的时间早就过了,索性今天就留在家里好了。
学校那方面应该已经接到了警方的通知,我想身为事件的第一发现者的我在家里休息一天也很正常。何况回到学校之后也要接受同学的异样目光。虽然我不在乎他们的流言蜚语,可是这种东西还是耳不听为净。
我用浴巾擦干身体,然后换上一套平时穿的便装,走到外面最近的电话亭,拨通了学校的电话号码。
三声铃响过后,对面有人拿起了电话,接电话的人恰好是白鸟老师。
“喂,是冰室同学吗?”
先说话的是白鸟,而且猜出了我的身份。
“是我,白鸟老师。”
“接到你的电话真是太好了。昨天警方打来了电话。今天早上点名的时候发现你没有来,所以一直有些担心。”
“谢谢你,白鸟老师。我没事的。只是今天我想休息一下,希望你能同意。”
“当然可以,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。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,多休息几天也没关系。学校那边,我会帮你解释的。”
和白鸟的交谈结束了,我挂断了电话,准备返回公寓。
在路上,一家电器店作为商品展示的电视机上正播出着新闻。
“下面播送一条本台刚接到的消息。”
播音员操着毫无感情的语音念道。
“在本市xx路的高架桥下,发下了一具双腿被切断的成年男性尸体。该尸体的面部被严重破坏,对死者身份确认造成了巨大的影响。警方怀疑,该起杀人案件与今年发生在xx町的杀人案件系同一人所为。目前调查工作还在进一步进行。”
“下面我们的镜头将切换到本届市议员的选举现场……”
杀人案件的报道一闪即逝,前后来连三十秒都不到,我甚至都不需要特意驻足。或者是案件被限制了报道,或者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的死根本引起不了世人的注意,相比之下还是下届议员的选举更能吸引人们的眼球。可是我和礼却是被卷入了时间的中心。不过在报道中并没有提到发现尸体的高中生,可能是警方出于对当事人的保护。
回到公寓之后没有什么可做的,于是我拿出了一本没有看完的小说继续阅读,心中所想的却基本上是礼的事。梦境中的景象怎么样也挥之不去。就在这样隐约的浮躁之中我度过了一个下午。绯红色的书签被夹在了最后一页,书中的内容我却全然没有印象。
将近傍晚的时候,门铃声响起。我放下了又从头读起的小说,去玄关处开门。
住在隔壁的邻居根本就不认识,所以不会突然登门拜访。仔细想想,自从我住在这里以来,门铃响起好像还是第一次。可能是学校的老师或者又来调查的警察。
打开门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猜测全都错了。门口站着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,至于是三十一到三十九的哪一个阶段我却无法确定。她看上去很年轻,如不是她身上有一种独有的成熟气质,我一定会以为她二十多。
“请问,你是冰室堇同学吗?”
“是我。那么你是?”
“我是祭月礼的监护人,我叫长泽慧子。今天来是有些事想和你谈谈。我可以进来吗?”
她的脸上带着亲切自然的微笑,不自觉地让人感到放松。不过她使用的词语是“监护人”,而且姓氏也和礼不同。这么说她不是礼的母亲。
“请进。”
我请她进入房间,让她在桌子旁坐下。
一直都没有客人拜访,茶水的准备有些局促,最终也只是找到了自己平时喝的速溶咖啡。
我端着泡好的咖啡,把它们放到桌子上,然后在她的对面坐下。
“长泽女士说的要谈的事情是什么?”
我直接向她问道。
“实际上我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,来到这里的目的无非是进行一项确认。”
“你说的确认是指什么?”
“确认你是普通人还是属于我们这一边的人。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,我会建议你远离祭月礼。虽然这种做法不解风情,就连我自己都十分讨厌,但是这也是在为你的人身安全考虑。不过现在看来我不需要做那种讨厌的事了,真是谢天谢地。我可以确认,你是我们这一边的人。所以我需要进行另一项工作,把一切关于祭月家的事情都告诉你。那之后的事情,都要靠你自己进行判断。”
长泽慧子说话直接了当,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一贯的性格。从进门起就挂在脸上的职业性微笑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。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沉重。
“祭月是一个古老的家族,古老到与这座城市一同出生,可以说祭月这个姓氏就是这座城市本身。商界、政界、乃至地下的交易,这座城市的一切运转都与祭月息息相关。但是祭月家维持这一庞大势力的手段却是使用异能力,在这座城市刚刚建立的时候,祭月家就是依靠异能力获得了城市的掌控权。不用说,那里面一定是蕴含着无数的鲜血和肮脏的交易。在祭月家,如果某一世代的孩子体现出了某种不同寻常的地方,那么他基本上就会被定为下一代的家主。祭月家对异能力的执着可以说是疯狂的,在初始几代的家主中甚至出现了亲生兄妹结婚的先例。因为同样的血脉结合有更高的几率诞下具有异能力的孩子。礼身处的,就是这样一个曾经做出禽兽行径的家族。”
“礼的感官缺失就是他能力的本质吗?他会继承下一任的家主吗?”
“我也不太清楚。礼的父母都没有异能力,他具有异能力的可能性本来也很低,可是他却表现出了这样的征兆,感官缺失可能只是他能力的一种侧面表现。祭月家族的旁系里有不少的人都支持他成为家主。相对的,也有人持有反对的意见。问题在于礼真实的能力到底是什么,如果只是感官缺失,那么在旁系的人看来,是没有能力领导祭月家的。礼的妹妹浅漾你应该知道吧?她是和你在同一所学校的三年级女生,她的身上也藏有异能者的潜力。假如她是异能者,那么她就会代替她的哥哥成为家主。一旦她的潜力被证实为子虚乌有的话,为了维持下一代异能者的血脉,最糟糕的可能就是她会和她的哥哥结婚。”
“礼是不可能会做那种事情的!”
我激动得站了起来,杯子翻倒在桌上,黑色的咖啡从中流了出来,一直从桌上流到地面。
许久之后,我才平静下来,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。
“对不起,我失礼了。”
我向长泽慧子道歉,找来纸巾擦干净桌子,然后重新坐在她的对面。
“刚才的事情我没有在意,你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。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,也是希望最糟糕的可能不会发生。”
长泽慧子的语气平静,又恢复了最开始亲切的样子。
“礼他知道这件事吗?”
“祭月家是不会让他们知道这种事情的。知道的人越少越好,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。”
“我能做些什么呢?”
“就像现在这样,一直陪在礼的身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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